从复杂系统扯扯《老无所依》（老无所依）书评

在amazon、 goodreads、豆瓣上读了不少书评。没有一个人回答我想问的问题。

这本书跟复杂系统有什么关系？

也没有一个人能清楚地解释，齐格的哲学在这个故事中意味着什么。

作者麦卡锡在圣塔菲研究所生活了四年，并在此期间创作本书。作者较疏离于文学圈子，却交好于科学家们。本书首页，作者郑重致谢圣塔菲研究所的四年生活。难以想象，这样一本书会不受到任何复杂系统观点的影响。

然而，这个影响在哪里？

## 齐格的哲学

译者后记谈到这一点，认为科学观点体现在麦卡锡冷静的写作风格，因为视角客观，文字便不动声色。不无道理，但不大认同。以我对复杂系统的浅薄理解，读到杀手齐格的哲学观念时，好像发现了一丝线索。

齐格杂货店与老板进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对话，最后有一段话：

“任何东西都有它的用途，齐格说。即使是微不足道的东西。你根本不会注意的东西。它们从这个人手上传到另一个的手上。人们从来不加注意。然后有一天算账的时间到了。从此，所有的事情都不一样了。嗯，你会说，这只不过是枚硬币啊。咱们就以此硬币为例。它没有什么特别的啊。它能用来干什么呢？你看到了问题的关键。它能决定今天这件事的结果。就像篡改历史的进程，让本来已成定局的事情变成另外一种样子。这怎么可能呢？这，只不过是枚硬币罢了。没错。但它就是能做得到。不是吗？”

齐格最后杀卡拉·简的时候再次大段发表他的哲学观：

“在这件事情上，我没有决定权。在你的生活中，每一刻都是一次转折，每一次都是一种选择。在某个点上你做出了某种选择。所有的事情就跟着这个选择而发生。这种说法是非常严谨的。情况是什么样的早就确定好了。任何一点都无法被抹去。所以，我绝不相信你能根据自己的意愿来控制这枚硬币显示的结果。怎么可能呢？一个人在世上的人生轨迹很少会改变，更不会突然被改变。你人生的道路是什么样子，从一开始就已经是清清楚楚的了。”

我不去评论此观点对错与否，但这是典型的复杂系统观念。在一个复杂系统中，你无法预测引发龙卷风的是哪一只蝴蝶的翅膀。但是某一只蝴蝶的翅膀，就是能引起一场龙卷风（当然这里是比喻），让很多人丧命或流离失所。“但它就是能做得到。不是吗？”

齐格的观点接近于决定论，持随机性观点的人不会同意，当然也会对他的哲学狡辩嗤之以鼻。但齐格正好回答了这种冲突，他喜欢靠抛硬币来“决定”人的生死，然而在他看来，这不是他的决定，而是一种必然，他说，要达到相同的目的，必然要走相同的路，我和硬币都达到这里，都有着相同的目的。

齐格像是复杂系统中的超然存在，因为他反抗随机，保证必然性的结果。

“你是在请求我变得心软一点，可我从来不会让自己变成那样。我活着只有一个信念。就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例外。”

这种观点提供了一个思考这个故事的视角。整体来看，摩丝与齐格的争斗是无望的。除了杀手齐格，所有人的努力都是无望的。很多对话也表现人们高估自己的能力，最终只有失望。人类反抗必然性的世界，结局只有失败。齐格则像是必然性的黑暗缩影，就像死亡。

没人解读他为什么反叛了自己的老板，并最终把钱带给毒方老大。我想，他的老板背叛了交易，想吞掉毒品，这或许违背了齐格的原则。

## 越战

整本书表现时代巨变，而且是变得冷酷、乖张、不可理喻。老警长的长篇独白、对话乃至最终卸甲归田，都表达着对新世界的困惑与无力。麦卡锡自己也是 old man，对于生活其间的世界，他难道没有自己的思考？

我们的世界，是一个比人生更加复杂的复杂系统。使这个系统变得冷酷、变态、血腥的那些“硬币”是什么？

警察赶到峡谷屠场的时候，说了一句话：这里就像越战。

而我们终于知道，摩丝，齐格，威尔斯都是越战“下的蛋”。老警长自己则是世界大战的见证者。贝尔说过一句话，我不知道新技术有没有好处，新武器造出来后，也同时跑到坏蛋的手里。刚好可以类比，战争的子民们，既创造了贝尔这样愿意守护人民的好人，也创造了道高一丈的齐格们。战争原本有一个目的的，然而它的连锁反应，就像是翻动了多米诺骨牌，人类无法预见他的结局。

书中提到摩丝打过几个嬉皮士的耳光，而年轻人呢，染着绿头发，在鼻子上打孔，坏学生开始强*jian老师，枪杀同学……

齐格不是普通的坏蛋，他并不贪婪，他恪守自己的原则，“超越金钱、毒品之类的……”。然而他让人恐怖，因为他的原则里，有对错，却没有善恶，有死亡，但没有生命。